少年甩了甩头，只听韦十七在他的身下发出了一声惨笑：

“你小子还要趴多久，快给老子起来！”

韦十七叫骂着。

少年蓦然一怔，连忙手忙脚乱地从韦十七的身上爬了起来，跌坐在一旁，看向地上躺着的韦十七，结结巴巴地问道：

“这是哪儿？你……你怎么还不起来？”

“我……呵。”

韦十七不答，他没好气地扭过头去，“呸”地一声吐出了口中的血沫沫，大喘着气儿说道：

“老子的腿摔断了，起不来，你来扶老子一把。”

经韦十七这样一说，少年这才顺着他的声音往他的腿上看去，只见此刻正有一根极细的木棍插在韦十七的大腿根上，伤口处，深可见骨……

“你是为了救我……才受的伤吗？”

少年咬着唇，颤声问道。

韦十七看着他，嗤笑了一声，没有吭声。

“我要杀你，你为何救我？”

少年又问。

只听韦十七嘀咕了一声：

“老子看你年幼，懒得理你。”

便全当是应过了。

少年沉着眸，别过脸去。

他依照韦十七所言，将韦十七从地上缓缓地拉了起来，又扶着韦十七斜靠在了一旁的大树根处。

做完这些后，少年瘫坐在地上，微微有些脱力。

韦十七眼带笑意地靠在树根上，瞧着少年，喘笑着说道：

“小子，谢了。”

说完，他又伸出手从自己的衣襟处撕下了一些衣帛来。

“你要干嘛？”

少年仰坐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见韦十七将自己的衣襟撕成碎条，有些不解。

韦十七瞥了他一眼，笑了笑，并不答话，只是将撕成碎条的衣襟捆成团放入了自己的口中，然后，又将剩余的衣帛拉成长条捆在了自己的大腿根上。

少年怔怔地望向他，重复问道：

“你要干嘛？”

韦十七惨笑一声，说：

“救我自己的命。”

说罢，他咬着牙，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伤药瓶子扔在了地上，然后，用一只手使劲地按住了自己的大腿根处，用另一只手猛地握住了插入腿中的木棍。

他微微一笑，用力一抽，伤口瞬间撕裂开来，鲜血飙射而出，韦十七头上冷汗凛凛——

“你疯了！”

少年一声惊叫，他立刻冲上前去，急点韦十七伤口附近的几大穴位，又用手紧紧地拉住了韦十七捆在大腿根上的衣帛，上上下下地忙活了老半天，才见韦十七的血从喷射状缓缓减弱了少许。

少年稍稍地松了一口气，跌坐在地上，他吸溜着鼻子，眼圈隐隐有些发红，却听韦十七在他的头顶上“噗嗤”一声，淡然一笑，嘲讽道：

“你哭什么，跟个大姑娘似的，哥哥我还没死呢。”

“呸！混账！”

少年一时气急，激动起来，张手就打，拍在韦十七的胳膊上“啪啪”作响。

“好了好了，别哭了，脸都花了。”

韦十七“呵呵”地轻笑着，他伸出手来，替少年抹去了眼角的眼泪花花，然后，又勾起唇来瞧着他，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，仿佛受伤流血的不是他本人一般。韦十七鬓发凌乱，一张英俊的脸在日光下显得格外苍白，却有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。

少年看着韦十七这副模样，蓦然怔住，一时忘了手中的动作。

而韦十七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年，不知道怎么的，他看着看着竟将这少年恍然看成了燕儿……想起燕儿，韦十七的眉眼慢慢地柔和了下来，而此时，少年脸颊通红，媚态横生。

韦十七伸手将“少年”紧紧地揽入怀中，密集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少年的脸上，眼睛上、唇上、颈上。

“燕儿……”

韦十七轻声呢喃着。

“燕儿？燕儿是谁？”

少年蓦然清醒过来，他倒吸了口凉气，急忙将韦十七向一旁推开，韦十七“咚”地一下撞在了旁边的大树根子上，脑袋一痛，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良久之后，有一股冰凉、香甜的清泉，正缓缓地流入他的口中，灌入了他的咽喉里，香甜、软糯，韦十七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，只得凭着本能张嘴吮吸着，将其尽数吞入肚中。

片刻后，有一股暖流从丹田处缓缓升起，涌入四肢，在周身流淌，运行了一个小周天，韦十七直感觉浑身暖洋洋的，说不出的受用。

待喝得差不多了，他才挪开嘴，又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直到肚子饿得“咕噜咕噜”直叫，他才睁开眼，醒了过来。

远处，明月高悬，晚风萧瑟，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，有点冷，再一低头，只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，而之前那位与自己同时坠马的少年此时正倚着他的肩膀上，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瞌睡。

长长的睫毛在少年白皙的脸蛋上投下了一片阴影，微微嘟起的樱唇看上去略略有些红肿，显得格外诱人。

韦十七赶紧别过眼去，不敢再瞧。

……

这时，忽然，从密林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